早C晚A!艺术圈中招了?
“早C晚A”本是用以美白、抗衰老的护肤黄金搭配,但如今爱自嘲的“打工人”对这一网络热语有了新阐释:早起空腹一杯美式(Coffee)提神,深夜临睡一杯红酒(Alcohol)助眠。咖啡因与酒精似乎早已成为当代年轻人的生活伴侣,悬在KPI和健康危机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。
石田彻也《无题》,1997年
如果说上一代人的群体焦虑是个体与社会转型之间的冲突和阵痛,那么当代人的焦虑可能是:还要不要继续当“韭菜”与社畜。长久运行的齿轮只有被替换的命运,技术的快速碾压又使个体价值朝不保夕。“早C晚A”式工作法则既不是喊口号也不是“内卷”与虚荣,当人们一再被要求实现“五彩斑斓的黑”,咖啡和酒精或许就是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电影《后来的我们》剧照,2018年
电视剧《我在他乡挺好的》剧照,2021年
自我剥削所换来的外部价值究竟能有多少?为何非要在消费主义浪潮中抢占先机?“躺平”者的呼声此起彼伏,但很少有人能将这份“低欲望”长久保持,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艺术家,一旦资本介入就自然而然地受其影响。毕竟日益激烈的竞争依旧在,人们在拿起手机、看到讯息涌来的一瞬间,吃糠咽菜的决心就容易功亏一篑。
晚年杜尚在其纽约公寓,1966年
“躺平”是功成名就者的生活态度,而“早C晚A”是大多数打工人的自我慰藉。大部分年轻人没有自主选择权,真正看淡“喧嚣”并坦然与之和解的是那些辉煌过的人。现在的牺牲,也是为了以后的一句“是非成败转头空”。
潮流艺术家乔伊斯·佩扎罗(Joyce Pensato)曾建议年轻艺术家不要过早地“独善其身”:“离开你的工作室,出去展示作品。但不要因为他人的批评而对自己太过严厉,只需将自己正在做的坚持下去。你需要忍受批评带来的阵痛,这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。但在时机来到之时,你一定会准备好。如果你不展示作品、不接受他人的评价,只是自己观赏,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。”
危机和无常没有须臾或缺,平稳生活只是一种秩序掩蔽下的假想。但这是否就意味着人们必须在洪流中辗转生存,不断制造无意义的“内卷”?应该不是。可以“早C晚A”,但是“卷”的应该是比拼谁能更好地享受同样的资源。
年轻一代没有经验、没有履历,却能够体察到社会当下最新鲜、最敏感的问题。而“前浪”积累下足够多的阅历,才有能力和底气输出自己对于世界的观点。时代总有焦虑、也有希望,如何让生活和工作共处?艺术家给出了如下参考范式。
倘若工作本身就是因热爱与理想而起,那么纵然每日到岗“坐班”也是心甘情愿。萨尔瓦多·达利的晨起充满仪式感,他于1953年曾这样形容自己的饱满精力:“每天早晨醒来,我都会体验到快乐,那就是成为达利的快乐!”而波普艺术代表人物罗伯特·劳森伯格(Robert Rauschenberg)则习惯借助满满的咖啡因维持亢奋的工作状态,他会在每天早餐后续上“两到三倍多于常人的浓缩咖啡”。
很多艺术家对于自己的工作都有明确规划,并日复一日地将之高效执行。这些看似机械般的“社畜”生活方式,艺术家们却乐此不疲。特纳奖获得者、英国艺术家克里斯·奥菲利(Chris Ofili)对繁琐的制作过程尤为着迷,他将工作区域按照用途划分,每天早晨先将画纸裁为八等份,并涂画抽象符号以放松身心,之后再正式进行创作。
路易斯·布尔乔亚(Louise Bourgeois)则习惯于早起后喝杯浓茶,等到十点准时与助手杰瑞·高罗威前往工作室。为此,她曾创作《上午十点你来到我身边》系列作品,聚焦自己与高罗威工作时双手的运动轨迹。
路易斯·布尔乔亚《上午十点你来到我身边》,2006年
路易斯·布尔乔亚《妈妈》,青铜、硝酸银表层、不锈钢、大理石,1999年
除此以外,伟大艺术家的“敬业精神”还体现在其愿意不断地推陈出新。从行为艺术、影像作品到歌剧、装置和虚拟现实领域,玛丽娜·阿布拉莫维奇(Marina Abramović)的作品永远癫狂奇幻、不断突破界限。
她曾表示:“当你以一种方式成功后,公众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接受你。之后你会不受控地制作相似的图像,永远不冒任何风险……真正伟大的艺术家永远在改变创作的领域,他们总是进入以前没有进入过的地方,准备好冒险与失败。”没有更新创作,何来青史留名?
玛丽娜·阿布拉莫维奇《玛利亚·卡拉斯的七次死亡》歌剧剧照,2020年
玛丽娜·阿布拉莫维奇《哭泣的水晶墙》,互动装置,2021年
叔本华有云:“人类所能犯的最大错误,就是拿健康来换取其他身外之物。”饮用咖啡尚且需要注意健康临界点,而“晚A”所代表的“酒精入睡法”已经被科学明确证实并非有益健康之举。所以,“晚A”并不可取,随时随地都是艺术创作的好时机。但获得灵感的方式也并不一定是机械性地早睡早起,有些艺术家就是天生的“熬夜冠军”。
奈良美智《失眠夜(坐姿)》,玻璃纤维,15×16×30cm,2007年
安静的环境可以使注意力充分集中,漆黑夜幕的庇护也能使人变得大胆,做出白天难以完成的行为。毕加索全年无休地工作:下午开始画画,晚饭后小憩,然后“径直折返工作室,创作至凌晨四五点”。菲利普·加斯顿(Philip Guston)也热衷于通宵工作,他的女儿曾表示父亲总是在自己放学回家时起床,“坐在厨房的桌子旁,喝着咖啡缓解宿醉”。
上述两位艺术家能够自由切换“何时睡眠、何时清醒”的精神状态令人羡艳,因为毫不意外地自然入睡,已然是当代“打工人”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。
布尔乔亚曾坦然自己是失眠症患者:“睡眠的状态就是天堂,那是我永远都未曾抵达的天堂。但我仍然试着战胜失眠症,而且很大程度上,我已经做到了。”她花费很多晚间时间去寻找平静,“失眠图画”(Insomnia Drawings)即是其抵抗失眠的最好例证。
与之经历类似的还有李·克拉斯纳(Lee Krasner),她在丈夫杰克逊·波洛克(Jackson Pollock)逝世后饱受精神压力。其《夜之旅》(Night Journeys)系列通过奇诡漩涡将不眠之夜的愁绪尽数传达。那些因失眠而被浪费的“刷手机之夜”,也可以是创作的好时机。
“社畜”的生活将何去何从,下一个用以形容它的网络热语何时到来?我们生活在日新月异的快节奏社会中,共同分担着局促与不安。“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”的信条并不能使人从“CBD之猫”一跃成为“华尔街之狼”。切莫思量更莫哀,昨日种种皆成新我。如何将焦虑与压力转化、找到适合自己的办公方式并将技巧与优势最大程度地发扬,才是亟需被重视的发力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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